“华商梦想家”活动起航以来,华商报收到了很多梦想家的各种梦想,这些梦想多是关于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。在多方协作下,有些梦想很快得以实现。
然而昨日一位年轻女白领找来,她想做一个关于素不相识者的梦——设立保洁员节,这天,这个城市里的保洁员都放假,当天由志愿者替他们工作。
“也许有一天,我老无所依,请把我埋在,在这春天里。”这句歌词,曾让许多人动容,但也许动容的人们想到的,更多的是别人的际遇、或者是最糟状况下的自己。这使得“老无所依、愿被埋在春天里”这样的境界,更像是精神层面上的一声悲叹。
然而,我们这座城市里有一群人,他们生活在真实的沉重里。他们年纪很大,无从谈及生活,仅仅在生存、或者说在活着。但他们却承担着这座城市里最繁重、最不可或缺的工作之一——环卫保洁。
每天早晨,在我们抱怨暑热冬寒时,在朋友圈吐槽雨雪风霜雾霾时,或许并不知道,有一群比我们年长得多的进城务工者,早已在露天里劳作了几个小时。他们穿得比我们差,也吃不上营养早餐,体力劳动强度比我们大得多。我们是“在路上”,但他们才是真的“在‘路’上”。
也许因为我出身山区小城,所以对来自西安周边甚至陕南山区的大龄进城务工者们,有更多的关注。我记得《华商报》曾提到一组触目惊心的数据:不到10个月,西安市发生300多起保洁员被撞事故。那300多个疲惫的身躯,就在我们还躺在被窝里时,便已倒在了血泊中。
他们真的是用生命完成“在路上”这件听起来很文艺的事,然而回报怎样呢?是餐无定时、居无定所、病无所医、老无所养……
他们收入太低。当我们一次聚餐动辄几百时,他们每个月的辛勤只能换到1450元的报酬。1450元,已是西安各区县保洁员最高的标准。而西安市2014年的最低月薪标准,是1280元。
按照西安市市容园林局环卫处提供的数据,西安市目前31000多名保洁员平均年龄超过50岁,女性居多,其中女性保洁员多在50岁以上,男性保洁员不少都超过60岁。而这其中只有9200多人已参保或不符合条件而没法参保,另外2万多人则需要参保。
我记得在媒体的报道中,看到过他们的居住条件和用餐情况。一间不到10平方米还拐了个弯的房间里,蜗居着两位年过五旬、来自商洛山区的保洁员夫妇。简单的木板搭成的床铺千疮百孔;保洁工具堆放在一角,几块木板和一个捡来的煤气灶构成了他们的厨房,一个铝盆子里盛着他们一天的口粮——过了凉水的白面条和用白菜帮子番茄炒的烩菜。
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那位满脸褶子里似乎储满灰垢的老人,对着记者的镜头笑着说:“有的吃就满意了。我们凌晨4点就要出门,扫完10点多回来,下午再扫一趟,四五点回来,基本就是一天两顿饭。凉水过了,面能放住。这菜都是菜市场下班去买的,是摊贩处理的、最便宜的。”他觉得不饿肚子就已感恩的语气,当时在我听来那么刺耳……
就是这些没有最起码保障、遭遇歧视和不被理解的老人们,这些以临时聘用为主的保洁员们,要承担我们这座城市1500多条道路的保洁,每天完成逾6000万平方米的清扫工作。其中,清扫主要干道的保洁员每天工作时长不低于15小时,而负责一般道路清扫的保洁员工作时长也超过10小时。
前几天,我还在报纸上看到,一位年迈的保洁员,只是因为雪天在路边休息时,烤了一会别人生的火,就被辞退……这一新闻,更是打翻了我心中所有的五味瓶。
联想到《华商报》的“华商梦想家”活动,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,给他们喘口气、给他们一丝温暖。所以我联系了《华商报》,说出了我的梦想:召集一批志愿者,换位换工,给保洁员们放半天假,由志愿者出资,让他们去看场电影、吃顿大餐,像我们一样做一回城市的主人和消费者,如果这个梦能做得再大一些,我希望给他们设立一个“保洁员节”,由整座城市用那一天向他们致敬,那一天,他们的工作由志愿者们来完成。
但愿我的梦想能成真,或者说,给他们一个松口气的机会,大概那也是他们的梦想吧。
华商报记者杨昊霆